第三百五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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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於前方可能有人，怪蛇故意放慢了速度，這裏的花叢有大半個人高，要是有人蹲在花叢間的話，他們一走一過還真就發現不了。又往前行進了一段路程，程森建議大家下地行走，可以看看是否有人藏在花叢中。
眾人分散開，奧斯卡帶著池爽向左前方走，剛走出十幾步，池爽就發出一聲刻意壓低的叫喊。
“那裏真的有人！”眾人聞聲急忙圍過來，果然在前面的山洞裏看到了一個略顯瘦弱的男人背影。讓眾人興奮的是那人並非鬼魂，而是一個活人，在陰間格外引人註目的肉身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“相冊帶了嗎？”冥問柳齊。
柳齊點頭，掏出特制的小相冊，每人發了一本，上面是十五個失蹤者的照片，包括了好幾個角度，還有全身照。這些有的是正主失蹤前拍攝的，大部分是柳齊逼著那些冒牌貨拍的。
反正長得一個樣，拍成照片又看不出來區別。
如果十五個失蹤者都還是活人狀態的話，他們根本不需要這本小冊子，光看誰是肉身就行了。可萬一十五個人裏有人肉身沒了，魂魄被他們撞上了呢，這本冊子就能發揮奇效了。
甭管是生是死，好歹都算是給他們家人的一個交代。
眾人快速翻動相冊，然後向山洞靠近。
那人貌似聽到有動靜，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向山洞深處逃竄。不等眾人喊話，怪蛇已經縮成一條普通蛇的大小，閃電一樣竄了過去。片刻之後，山洞裏傳來男人的慘叫聲。
“他不會把那人給吃了吧？”池爽心有戚戚焉地問。
程森笑著說：“放心吧，它沒有攻擊性，對吃人這事也不感興趣，不會隨便傷人的。”
那人的慘叫還在繼續，眾人不自覺地加快步伐沖進山洞，這才發現山洞很深，看樣子應該也是一個通往陰間第一層的出入口。
那個活人正趴在一處轉彎的拐角兒，變成小蛇的怪蛇正纏著他的腳踝。程森拍了拍手，怪蛇放開男人，乖巧地貼著程森的腳邊盤好。
那人閉著眼睛還在哀嚎，柳齊被他吵得受不了，照著他的頭頂就是一巴掌，成功讓男人閉了嘴。
“你是張大龍？”程喬的眼睛瞪得溜圓，看看小冊子，再看看眼前的人，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，這個人不正是張煜宿舍的老大嗎！
“我，我是啊！”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，張大龍頓時來了精神，挨個打量眼前這群男男女女，一個都不認識。
“你認識張煜嗎？”程喬問。
張大龍立馬點頭，“當然認識，我就是來找他的！怎麽，你們見過他？他在哪裏？”
“他已經被我們送回人間了，我們這次就是來找你，以及和你們一樣被送進陰間的人。你見過其他和你一樣的人嗎？”程喬問。
張大龍興奮了好一會兒，才想起回程喬的問題。
“我來到這邊之後就在這座山裏了，我在這裏轉了好久好久也沒找到張煜，更沒看到過其他人。日子過去太久，我漸漸習慣了這裏的寂靜，剛才我聽到有聲音，下意識就想跑，因為不管來的人是誰，我都覺得挺可怕的。”張大龍實話實說。
在十六個參與“地獄一日游”的人中，張煜算是參加比較早的一個，他是實打實失蹤了兩天的。
那兩天張大龍用任何方法都沒有辦法聯系上張煜，跟老師報備之後，他偶然想起張煜曾經跟自己說過，想要去玩什麽“地獄一日游”。張大龍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找到那個帖子，並且留了言。
他原本的想法是拆穿那個騙子的伎倆，就算找不到張煜，也可以避免張煜以後上當。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再睜開眼的時候，就出現在了這個詭異的地方，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發帖子的人真的可以把人送來陰間。
只是不管他怎麽扯動腰間的繩子，他都沒能回到人間，雖然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但他多少也有一點心理準備了——自己極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。
和張煜那種好奇心太重的熊孩子不同，張大龍會參加這個游戲單純是為了找人，如今真跑到陰間來，又沒能找到張煜，他就只剩下一個念頭，那就是活下去。
萬一有朝一日還有機會回到人間呢！
“剛來的那段時間，我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餓死，會不會碰到壞人，可時間長了我發現自己不吃不睡好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，而且我發現這裏也好像沒有其他人，除了那些花，這裏什麽都沒有……這裏，真的是陰間嗎？”張大龍是真的有點兒迷茫了。
“你應該慶幸自己來到的是這裏，”程喬認真地跟他說，“整個陰間只有這裏是相對安全的，如果你去了其他地方，現在說不定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。你先跟著我們吧，等我們找到其他人之後，就會送你們一起回人間了。”
“我真的還能回去嗎？”張大龍顫抖著問。
“放心吧，你一定能回去。”程喬篤定地說。
……
剛來陰間就找到了個人，眾人振奮起來，開始摩拳擦掌在第二層展開更進一步的搜索，然而結果卻讓大夥很失望，因為這一層再沒有另一個幸運兒了。
“看來這小子運氣不錯！”柳齊真心感嘆著，“你們看看其他人，沒有出現在這裏，那肯定不是在上面就是在下面，無論在哪兒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啊！這小子呢，歪打正著來了第二層，除了被困一段時間怪無聊之外，毫發無損！你們說會不會是他想找室友的心感天動地，老天爺無形之中給他發了一塊免死金牌啊？”
柳齊的說法有些誇張了，但眾人明白他的意思，天道輪回總會在某些人們容易忽視的地方發揮奇效。也許正是因為張大龍來陰間的初衷和其他人完全不同，所以他降落到陰間的落地點也和其他人不一樣，老天在用這樣的方式給他留下一條生路。
而張大龍本身的運氣也確實不太糟糕，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之後等來了能救他離開陰間的人。
整個第二層搜索完畢，眾人再次進山，向陰間的第一層進發。
程喬選擇的是他們之前走過的那條山洞，可張大龍走了一會兒，就覺得這個山洞的情況和自己藏身的那個很像。
“這個山洞是通向哪裏的？”他問。
“真正的陰間。”程喬說。
“真正的陰間？所以這裏不是陰間嗎？”張大龍驚訝地問。
“這裏也是陰間，但不是人們理解中的陰間。”程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，索性張大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，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守著一條通往真正陰間的路，卻視而不見。
他是該懊悔呢，還是該慶幸呢？大概只有他心裏才知道答案了。
再次回到陰間第一層，程喬還挺感慨的。上次離開的時候，她是想著把大毛一家子扔到荒蠻之地去，然後他們就會回來，慢慢研究怎麽離開陰間，順便等待鄭陽輝和石風華傳遞新的消息過來。
誰能想到後來他們也都進入了荒蠻之地，又直接從荒蠻之地回了人間呢！細算起來，他們都沒機會跟老哥道個別，也不曉得大豆那家夥有沒有把他們的經歷都跟老哥說清楚。
“這邊目前沒什麽危險，咱們既然是來找人的，還是分散開吧。”程森建議著。
程喬覺得分散開尋找確實比一起行動要快得多，麻煩在於他們這群人裏，一多半都是活人，要是被鬼魂們發現了，免不了引起大騷亂。
“鄭先生給你們隱藏氣息的符紙是有效果的，”程森邊說邊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堆果子，正是極陰之地才有的那種味道還不錯的水果，“你們再吃點兒這個，然後我們約定個時間，到時候不管找沒找到，咱們都要去輪回那邊集合。”
其他人都好說，池爽就比較麻煩了，眾人商議之後決定由奧斯卡帶著池爽直接去輪回，到他們之前住的地方聯系老哥，要是老哥最近沒事的話，也可以請他幫忙一起找人。
其餘人兩兩一組，朝著不同的方向找人去了。
程喬和冥隨便選了一條路，走了很久很久，沿路不停打聽，卻沒能聽到丁點有用的消息。眼看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，他們只得折返，往輪回的方向走。
“你猜其他人會有發現嗎？”程喬憂心忡忡地問。
冥搖了搖頭，還是那句話，那些人來陰間的時間太久了，除了運氣超級好的之外，基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。現在只能指望找到他們的魂魄也是好的，就怕那些人中已經有人去投胎了，那他們才叫真的白忙一場呢。
程喬和冥趕到輪回邊上的時候，等在那裏的竟然是大豆。
“呀，你們回來了！”大豆開心地撲扇著翅膀。
程喬他們走的這段時間，它一直留在之前住的村子裏，和老哥作伴的同時潛心修行。由於知曉了輪回泉水的妙用，如今的它，修為更上一層樓。
“我跟你們說，鄭先生那邊找到了一個幸存者，還有老哥，他已經找到了那個叛徒，要不是你們回來的及時，他都要去投胎了！”
兩人一聽，立刻加快腳步，返回他們住過的那個村子。
原本就不算寬裕的院子裏現在人滿為患，除了他們這些自己人和張大龍外，還有一個陌生面孔，程喬對那張臉有點兒印象，的確也是參加“地獄一日游”的一份子。
“這小子和張煜一樣，落地點在山溝溝裏，可他是個路癡，被困在山裏怎麽都走不出來！”柳齊介紹著。
那人始終坐在院子的角落裏，自從得知自己被騙，而其他跟自己一樣被騙的人大多屍骨無存，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，看來回到人間之後得去找心理醫生調節一下了。
“老哥，你要去轉世了？”程喬懶得理會這種鬧情緒的熊孩子，她更在意的是老哥的去向。
老哥之前堅定地說不想轉世，只想找出那個叛徒報仇，哪怕再被關進荒蠻之地也在所不惜。短短幾個月而已，老哥怎麽就改變想法了呢？
老哥點了點頭，以前常見那種苦大仇深的表情徹底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釋然。
“我成天守在輪回邊上，終於被我等到了那個叛徒。我抓住他，問他為什麽要背叛我們，可他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。想想也是，千年轉瞬而逝，我那幫兄弟也都輪回好多次了，我之前還看到過一個，也是認不出我了。我就在想，有些仇恨是不是應該放下了。”
當年背叛的人忘卻了一切，被背叛的人除了他以外也都不記得那段過往，那麽他一直以來的堅持還有什麽意義嗎？
他離開荒蠻之地時的想法是不惜代價找叛徒報仇，可當他的心境有所改變之後，他忽然也想去轉世了，因為進入了輪回，就會忘掉當年的所有，那些早被歷史塵封的過往，也許早就該消散了。
程喬由衷地替老哥開心，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，鉆進牛角尖怎麽都出不來，但其實只要變換看事情的角度，就會發現眼前的景色完全不同，而自己，也有許多更理想的選擇。
“打算什麽時候走？”冥問。
“等你們離開之後吧，你們不是還要找人嗎，我幫你們找。”老哥說。
“你先幫我們找人，然後我們送你離開，若是有緣，我們人間再見。”冥拍了拍老哥的手臂，兩人哈哈大笑。
眾人全部回來之後，程森重新約定時間，除奧斯卡和池爽，以及兩個被找回來的人外，就只有縮成小蛇的怪蛇留守了。
其實怪蛇更想出去找人，可家裏這邊有三個活人，留奧斯卡一個恐怕不行。怪蛇哪怕變成小蛇也挺引人註目的，它本身又不會說人話，沒辦法到處打聽線索，所以它只好留下給這幫人當隱形的保鏢。
所有人再次出去找人，沒有收獲，如此反覆三次，到頭來只在輪回邊上撞大運似的碰上個想要去投胎的鬼魂，正是相冊中的其中一個。
那人說自己來到了陰間第一層，卻被幾個兇悍的人給劫了，再後來，他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歲月，等他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召喚他，他憑著感覺往這邊走，然後就被守在輪回邊上的大豆給堵著了。
“我可以走了嗎？”那人弱弱地問。
程喬無奈地擺了擺手，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跳進了輪回。
“正常來說，他們在陰間死亡算是橫死吧？就算省去了去‘枉死城’的步驟，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去投胎啊？”程喬有些疑惑地說。
“這說明他命該如此，別人也許是好奇害死貓，他卻是命中註定有此一劫。”鄭陽輝說。
同樣有此疑惑的眾人恍然大悟。
有些人註定在這趟冒險之旅中有來無回，他們也無力回天。
“好了，咱們準備回去吧。”程森建議道。
冥點了點頭，然後轉向老哥。
“哈哈哈我也該走了，能認識你們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。有緣咱們人間再見，不過你們就算認出我，只跟我說咱們相識之後的事就可以了，過去那些，不提也罷。”
他去投胎就是為了忘記過去，某些執著，只有真正忘記才能令人得到解脫。
眾人應下了，然後簇擁著老哥來到輪回泉邊。
池爽以為會有一場十八相送，沒想到老哥連頭都沒回，直接跳進了輪回，再也沒有上來過。
確認老哥轉世成功之後，眾人再次踏上旅程，和之前漫無目的的找人不同，這一回，他們目標明確——荒蠻之地。
就像大夥預期的那樣，冥將回去的位置選在了冥河之畔。心心念念想要見一見冥河的池爽心滿意足，鄭陽輝和石風華也很感嘆，不過兩人都能感受到冥河對他們的壓制，所以不敢離得太近。但離得遠遠的看上一眼，同樣覺得震撼。再一想到冥是這條河的主人，他們突然就明白了程森那樣的人為什麽會心甘情願成為冥的下屬了。
如果是他們，他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吧。
……
從陰間回來之後，柳齊和奧斯卡變成了最忙的人，因為他們要幫忙安置這兩個被帶回來的幸運兒。
張大龍還好說，畢竟有張煜這層關系在，由張煜出面溝通就可以了。另一個人就比較麻煩了，整個人跟得了自閉癥似的，成天不說話，惹得奧斯卡好幾次都想揍人了。
程喬同情對方的遭遇，但卻不會因此而聖母心泛濫，又沒人逼著他去參加那個“地獄一日游”，自己非得去，發現被騙之後又一副天塌地陷的德行，這樣的人，註定是生活中的失敗者。
十六個人裏只找回了三個，程喬的心情非常糟糕，於是越發好奇程家當初搞這一出是為什麽。可惜程曉霞以及知曉這件事的邪修都沒了，程森去處理程家的時候也沒刻意問這件事，所以這幾乎是個無解的問題，而程喬只能從那十六個冒牌貨入手。
過去的幾個月裏，她不止一次接觸過這十六個人，可無論她說什麽，人家就是不開口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本人。看看他們確實都是活人，程喬也不敢亂來，萬一把這些人弄傷了，也是麻煩。
“既然這幫人軟硬都不吃，咱們就來點兒另類的招數。”從安置幸存者中脫身的柳齊興致勃勃地準備了一把針管，挨個給這些人抽血，說是要把樣本送到警局去。
他們能仿冒失蹤者的臉，卻不可能連血液都仿得一模一樣吧，只要有一點兒破綻，這幫家夥的身份就瞞不住了。
在抽血的時候，有兩個小子就有點兒撐不住了。
柳齊見狀立馬把兩個人單獨帶出來詢問，意外得知他們竟然是在警局留有案底的人。
據這兩個人交代，他們犯案之後想要換個身份重新開始，但依舊過著不能見光的日子，直到某一天，他們遇到一個很漂亮的女人，說可以幫他們換個身份，但代價是他們要換一張臉，且永遠不能對別人提起自己的真實身份。如果敢違背約定，他們會死得很慘。
女人什麽都沒用就給他們換了張臉，這讓某些心裏有點齷齪想法的人徹底打消了念頭，他們意識到自己碰上的根本不是普通人，對方想要自己的命，實在輕而易舉。
接下來無論柳齊再問什麽，這兩個人都說不知道，那個女人說以後會讓他們辦件事作為報答，可時至今日他們也沒等到女人的指令，更不曉得讓他們做的事是什麽。
最終，柳齊把這些人全部送進了派出所，原本鄭陽輝和石風華想要嘗試破解他們易容的法術，讓他們以自己原本的樣子見人。是冥制止了他。
“他們恢覆原來的樣子，那些被他們頂替的人失蹤就說不清了，就讓他們以現在的樣子進去吧，警方會發現他們和身份對不上，進而展開調查的。”
雖然這種調查沒有任何現實意義，但至少是對失蹤者家屬的一種交代。
把十六個人交出去之後，張煜三個被救回來的人就徹底解禁了。張煜的父母回了家，張煜也回了學校，至於後續配合警方調查的時候，他按照冥吩咐的那樣全部照實說。
反正警方也不會相信，只會認為負責把人“變沒”的阿峰用了某種心理暗示的手段蒙蔽了受害人。
搞定這件事後，眾人徹底清閑下來。
池爽又開始回去上班，其實她已經決定跟奧斯卡回家了，可她是家裏的獨生女兒，要去深山裏修行這種事，她實在不曉得該怎麽說。奧斯卡想了一晚上，終於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——
池爽先跟他去山裏修煉兩年，掌握修行的基本方法之後，他們再出來。到時候奧斯卡重新回娛樂圈，不為別的，就是單純在人間掛個職業，至於他真實的身份，倆人都沒想對池爽的父母坦白。
言渺因為在對抗邪修這事上出了不少力，神格得到了小幅度的提升，已經不用每天去小山坡打卡報到了。但是相對應的，她給學生們實現的心願也就減少了，於是山神靈驗的說法漸漸被新入學的新生們當成了笑話，最終淹沒在大學城無窮無盡的靈異傳說之中。
不過言渺並不在乎這些，以前她是實在閑得無聊，才會每天忙著看學生們有什麽樣的心願要自己來完成。現在呢，她忙著跟柳齊談戀愛！
每當說起這事，程喬都覺得不可置信，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走到一起。她可還記得當初柳齊和言渺第一次碰面的時候，倆人有多互相看不上。這才過去幾年啊，他們竟然成了一對！
言渺早死多年，沒有池爽那麽多顧慮，所以柳齊直接將人帶回家。得知柳齊找了個山神當女友，柳爺爺樂得見牙不見眼，直誇自己的大孫子有出息。
人家都去甜甜蜜蜜了，程喬和冥這邊就尷尬了。
倆人名義上都是活人，每天都得吃飯睡覺，相對應的，他們得賺錢討生活。
程喬的父母給她留了不少家產，程喬以前也沒有亂花過，冥那邊也有些積蓄，所以兩人想要維持還算不錯的物質生活的話，還是很輕松的。
可問題在於他們告別審判人的身份後，日常一下子就閑了下來。整天在家待著吧，怪沒意思的，出去玩吧，又不知道該去哪裏。去工作？倆人適合做什麽呢？
“要不，咱們去當神棍？”程喬想了好幾天，想出個讓冥哭笑不得的結果。
“你還想跟鬼魂打交道？”
程喬的臉皺成了包子：“不想。”
她以前巴不得離靈異事件越遠越好，現在她實現了這個心願，不到萬不得已，她真不想再一腦袋紮回去。
“可要是去求職的話，你……”程喬捧著臉，為難地望著冥。她實在無法想象冥河之主跑去找工作是種怎樣的景象。
想想還挺嚇人的。
“你忘了嗎，我以前上過班的！”冥笑得一臉無奈，他過去既是程家的臨時審判人，又是魏明，一個普通到塵埃裏的貧困學生。其實他並沒那麽窮，但為了不引人註目，他只好成天打工兼職。
可他和那時候的程喬不同，程喬是真的想靠自己謀生，冥則是靠著這些來掩飾身份，所以那些兼職他真正去報到的次數非常有限。
程喬扁扁嘴，她也兼職過啊，可真輪到擇業求職，她又不知道要做什麽。找個專業對口的工作吧，她沒有經驗，根本競爭不過應屆畢業生，找個專業不對口的吧，她又沒什麽興趣。
“唉，萬萬沒想到我回歸平凡的第一步就被找工作這事難住了！”程喬哀嚎著倒在床上，一臉絕望。
冥笑著捏了捏她的臉，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。
“除了找工作，咱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。”
“什麽？”程喬立馬來了精神，重新爬了起來。
“結婚。”冥笑吟吟地說。
程喬：“……”
在心靈深處，她早就認定了冥，兩人又都是活人，有著陽間的身份，結婚是早晚的事。可冥這麽直白地說出來，程喬還是覺得有點兒接受不了。
偶像劇裏不是都有浪漫的求婚情節嗎，怎麽到了她這兒，別說玫瑰花了，連個戒指都沒有像話嗎！
見程喬臉色瞬間難看起來，冥內心有些惶恐。
早在柳齊帶著言渺回家的時候，他就有向程喬求婚的念頭了，他和程喬在一起的時間比那兩對長多了，人家的感情都開花結果了，他們也該組建自己的小家庭了。
可抓鬼這種事他擅長，求婚卻是個門外漢。跟他關系不錯的人中，奧斯卡和柳齊忙著去甜甜蜜蜜了，剩下的鄭陽輝和石風華整天圍著那個剛回打醬油的掌門轉悠，不是冥瞧不起他倆，這倆人，活到現在這把年紀估計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。
一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，冥只得把這個小心思憋在心底，剛才純粹是一時沒忍住才說出了口。
難道程喬不想嫁給自己？
冥那顆心啊，七上八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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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分散開，奧斯卡帶著池爽向左前方走，剛走出十幾步，池爽就發出一聲刻意壓低的叫喊。
“那裏真的有人！”眾人聞聲急忙圍過來，果然在前面的山洞裏看到了一個略顯瘦弱的男人背影。讓眾人興奮的是那人並非鬼魂，而是一個活人，在陰間格外引人註目的肉身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“相冊帶了嗎？”冥問柳齊。
柳齊點頭，掏出特制的小相冊，每人發了一本，上面是十五個失蹤者的照片，包括了好幾個角度，還有全身照。這些有的是正主失蹤前拍攝的，大部分是柳齊逼著那些冒牌貨拍的。
反正長得一個樣，拍成照片又看不出來區別。
如果十五個失蹤者都還是活人狀態的話，他們根本不需要這本小冊子，光看誰是肉身就行了。可萬一十五個人裏有人肉身沒了，魂魄被他們撞上了呢，這本冊子就能發揮奇效了。
甭管是生是死，好歹都算是給他們家人的一個交代。
眾人快速翻動相冊，然後向山洞靠近。
那人貌似聽到有動靜，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向山洞深處逃竄。不等眾人喊話，怪蛇已經縮成一條普通蛇的大小，閃電一樣竄了過去。片刻之後，山洞裏傳來男人的慘叫聲。
“他不會把那人給吃了吧？”池爽心有戚戚焉地問。
程森笑著說：“放心吧，它沒有攻擊性，對吃人這事也不感興趣，不會隨便傷人的。”
那人的慘叫還在繼續，眾人不自覺地加快步伐沖進山洞，這才發現山洞很深，看樣子應該也是一個通往陰間第一層的出入口。
那個活人正趴在一處轉彎的拐角兒，變成小蛇的怪蛇正纏著他的腳踝。程森拍了拍手，怪蛇放開男人，乖巧地貼著程森的腳邊盤好。
那人閉著眼睛還在哀嚎，柳齊被他吵得受不了，照著他的頭頂就是一巴掌，成功讓男人閉了嘴。
“你是張大龍？”程喬的眼睛瞪得溜圓，看看小冊子，再看看眼前的人，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，這個人不正是張煜宿舍的老大嗎！
“我，我是啊！”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，張大龍頓時來了精神，挨個打量眼前這群男男女女，一個都不認識。
“你認識張煜嗎？”程喬問。
張大龍立馬點頭，“當然認識，我就是來找他的！怎麽，你們見過他？他在哪裏？”
“他已經被我們送回人間了，我們這次就是來找你，以及和你們一樣被送進陰間的人。你見過其他和你一樣的人嗎？”程喬問。
張大龍興奮了好一會兒，才想起回程喬的問題。
“我來到這邊之後就在這座山裏了，我在這裏轉了好久好久也沒找到張煜，更沒看到過其他人。日子過去太久，我漸漸習慣了這裏的寂靜，剛才我聽到有聲音，下意識就想跑，因為不管來的人是誰，我都覺得挺可怕的。”張大龍實話實說。
在十六個參與“地獄一日游”的人中，張煜算是參加比較早的一個，他是實打實失蹤了兩天的。
那兩天張大龍用任何方法都沒有辦法聯系上張煜，跟老師報備之後，他偶然想起張煜曾經跟自己說過，想要去玩什麽“地獄一日游”。張大龍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找到那個帖子，並且留了言。
他原本的想法是拆穿那個騙子的伎倆，就算找不到張煜，也可以避免張煜以後上當。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再睜開眼的時候，就出現在了這個詭異的地方，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發帖子的人真的可以把人送來陰間。
只是不管他怎麽扯動腰間的繩子，他都沒能回到人間，雖然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但他多少也有一點心理準備了——自己極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。
和張煜那種好奇心太重的熊孩子不同，張大龍會參加這個游戲單純是為了找人，如今真跑到陰間來，又沒能找到張煜，他就只剩下一個念頭，那就是活下去。
萬一有朝一日還有機會回到人間呢！
“剛來的那段時間，我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餓死，會不會碰到壞人，可時間長了我發現自己不吃不睡好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，而且我發現這裏也好像沒有其他人，除了那些花，這裏什麽都沒有……這裏，真的是陰間嗎？”張大龍是真的有點兒迷茫了。
“你應該慶幸自己來到的是這裏，”程喬認真地跟他說，“整個陰間只有這裏是相對安全的，如果你去了其他地方，現在說不定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。你先跟著我們吧，等我們找到其他人之後，就會送你們一起回人間了。”
“我真的還能回去嗎？”張大龍顫抖著問。
“放心吧，你一定能回去。”程喬篤定地說。
……
剛來陰間就找到了個人，眾人振奮起來，開始摩拳擦掌在第二層展開更進一步的搜索，然而結果卻讓大夥很失望，因為這一層再沒有另一個幸運兒了。
“看來這小子運氣不錯！”柳齊真心感嘆著，“你們看看其他人，沒有出現在這裏，那肯定不是在上面就是在下面，無論在哪兒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啊！這小子呢，歪打正著來了第二層，除了被困一段時間怪無聊之外，毫發無損！你們說會不會是他想找室友的心感天動地，老天爺無形之中給他發了一塊免死金牌啊？”
柳齊的說法有些誇張了，但眾人明白他的意思，天道輪回總會在某些人們容易忽視的地方發揮奇效。也許正是因為張大龍來陰間的初衷和其他人完全不同，所以他降落到陰間的落地點也和其他人不一樣，老天在用這樣的方式給他留下一條生路。
而張大龍本身的運氣也確實不太糟糕，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之後等來了能救他離開陰間的人。
整個第二層搜索完畢，眾人再次進山，向陰間的第一層進發。
程喬選擇的是他們之前走過的那條山洞，可張大龍走了一會兒，就覺得這個山洞的情況和自己藏身的那個很像。
“這個山洞是通向哪裏的？”他問。
“真正的陰間。”程喬說。
“真正的陰間？所以這裏不是陰間嗎？”張大龍驚訝地問。
“這裏也是陰間，但不是人們理解中的陰間。”程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，索性張大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，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守著一條通往真正陰間的路，卻視而不見。
他是該懊悔呢，還是該慶幸呢？大概只有他心裏才知道答案了。
再次回到陰間第一層，程喬還挺感慨的。上次離開的時候，她是想著把大毛一家子扔到荒蠻之地去，然後他們就會回來，慢慢研究怎麽離開陰間，順便等待鄭陽輝和石風華傳遞新的消息過來。
誰能想到後來他們也都進入了荒蠻之地，又直接從荒蠻之地回了人間呢！細算起來，他們都沒機會跟老哥道個別，也不曉得大豆那家夥有沒有把他們的經歷都跟老哥說清楚。
“這邊目前沒什麽危險，咱們既然是來找人的，還是分散開吧。”程森建議著。
程喬覺得分散開尋找確實比一起行動要快得多，麻煩在於他們這群人裏，一多半都是活人，要是被鬼魂們發現了，免不了引起大騷亂。
“鄭先生給你們隱藏氣息的符紙是有效果的，”程森邊說邊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堆果子，正是極陰之地才有的那種味道還不錯的水果，“你們再吃點兒這個，然後我們約定個時間，到時候不管找沒找到，咱們都要去輪回那邊集合。”
其他人都好說，池爽就比較麻煩了，眾人商議之後決定由奧斯卡帶著池爽直接去輪回，到他們之前住的地方聯系老哥，要是老哥最近沒事的話，也可以請他幫忙一起找人。
其餘人兩兩一組，朝著不同的方向找人去了。
程喬和冥隨便選了一條路，走了很久很久，沿路不停打聽，卻沒能聽到丁點有用的消息。眼看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，他們只得折返，往輪回的方向走。
“你猜其他人會有發現嗎？”程喬憂心忡忡地問。
冥搖了搖頭，還是那句話，那些人來陰間的時間太久了，除了運氣超級好的之外，基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。現在只能指望找到他們的魂魄也是好的，就怕那些人中已經有人去投胎了，那他們才叫真的白忙一場呢。
程喬和冥趕到輪回邊上的時候，等在那裏的竟然是大豆。
“呀，你們回來了！”大豆開心地撲扇著翅膀。
程喬他們走的這段時間，它一直留在之前住的村子裏，和老哥作伴的同時潛心修行。由於知曉了輪回泉水的妙用，如今的它，修為更上一層樓。
“我跟你們說，鄭先生那邊找到了一個幸存者，還有老哥，他已經找到了那個叛徒，要不是你們回來的及時，他都要去投胎了！”
兩人一聽，立刻加快腳步，返回他們住過的那個村子。
原本就不算寬裕的院子裏現在人滿為患，除了他們這些自己人和張大龍外，還有一個陌生面孔，程喬對那張臉有點兒印象，的確也是參加“地獄一日游”的一份子。
“這小子和張煜一樣，落地點在山溝溝裏，可他是個路癡，被困在山裏怎麽都走不出來！”柳齊介紹著。
那人始終坐在院子的角落裏，自從得知自己被騙，而其他跟自己一樣被騙的人大多屍骨無存，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，看來回到人間之後得去找心理醫生調節一下了。
“老哥，你要去轉世了？”程喬懶得理會這種鬧情緒的熊孩子，她更在意的是老哥的去向。
老哥之前堅定地說不想轉世，只想找出那個叛徒報仇，哪怕再被關進荒蠻之地也在所不惜。短短幾個月而已，老哥怎麽就改變想法了呢？
老哥點了點頭，以前常見那種苦大仇深的表情徹底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釋然。
“我成天守在輪回邊上，終於被我等到了那個叛徒。我抓住他，問他為什麽要背叛我們，可他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。想想也是，千年轉瞬而逝，我那幫兄弟也都輪回好多次了，我之前還看到過一個，也是認不出我了。我就在想，有些仇恨是不是應該放下了。”
當年背叛的人忘卻了一切，被背叛的人除了他以外也都不記得那段過往，那麽他一直以來的堅持還有什麽意義嗎？
他離開荒蠻之地時的想法是不惜代價找叛徒報仇，可當他的心境有所改變之後，他忽然也想去轉世了，因為進入了輪回，就會忘掉當年的所有，那些早被歷史塵封的過往，也許早就該消散了。
程喬由衷地替老哥開心，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，鉆進牛角尖怎麽都出不來，但其實只要變換看事情的角度，就會發現眼前的景色完全不同，而自己，也有許多更理想的選擇。
“打算什麽時候走？”冥問。
“等你們離開之後吧，你們不是還要找人嗎，我幫你們找。”老哥說。
“你先幫我們找人，然後我們送你離開，若是有緣，我們人間再見。”冥拍了拍老哥的手臂，兩人哈哈大笑。
眾人全部回來之後，程森重新約定時間，除奧斯卡和池爽，以及兩個被找回來的人外，就只有縮成小蛇的怪蛇留守了。
其實怪蛇更想出去找人，可家裏這邊有三個活人，留奧斯卡一個恐怕不行。怪蛇哪怕變成小蛇也挺引人註目的，它本身又不會說人話，沒辦法到處打聽線索，所以它只好留下給這幫人當隱形的保鏢。
所有人再次出去找人，沒有收獲，如此反覆三次，到頭來只在輪回邊上撞大運似的碰上個想要去投胎的鬼魂，正是相冊中的其中一個。
那人說自己來到了陰間第一層，卻被幾個兇悍的人給劫了，再後來，他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歲月，等他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召喚他，他憑著感覺往這邊走，然後就被守在輪回邊上的大豆給堵著了。
“我可以走了嗎？”那人弱弱地問。
程喬無奈地擺了擺手，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跳進了輪回。
“正常來說，他們在陰間死亡算是橫死吧？就算省去了去‘枉死城’的步驟，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去投胎啊？”程喬有些疑惑地說。
“這說明他命該如此，別人也許是好奇害死貓，他卻是命中註定有此一劫。”鄭陽輝說。
同樣有此疑惑的眾人恍然大悟。
有些人註定在這趟冒險之旅中有來無回，他們也無力回天。
“好了，咱們準備回去吧。”程森建議道。
冥點了點頭，然後轉向老哥。
“哈哈哈我也該走了，能認識你們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。有緣咱們人間再見，不過你們就算認出我，只跟我說咱們相識之後的事就可以了，過去那些，不提也罷。”
他去投胎就是為了忘記過去，某些執著，只有真正忘記才能令人得到解脫。
眾人應下了，然後簇擁著老哥來到輪回泉邊。
池爽以為會有一場十八相送，沒想到老哥連頭都沒回，直接跳進了輪回，再也沒有上來過。
確認老哥轉世成功之後，眾人再次踏上旅程，和之前漫無目的的找人不同，這一回，他們目標明確——荒蠻之地。
就像大夥預期的那樣，冥將回去的位置選在了冥河之畔。心心念念想要見一見冥河的池爽心滿意足，鄭陽輝和石風華也很感嘆，不過兩人都能感受到冥河對他們的壓制，所以不敢離得太近。但離得遠遠的看上一眼，同樣覺得震撼。再一想到冥是這條河的主人，他們突然就明白了程森那樣的人為什麽會心甘情願成為冥的下屬了。
如果是他們，他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吧。
……
從陰間回來之後，柳齊和奧斯卡變成了最忙的人，因為他們要幫忙安置這兩個被帶回來的幸運兒。
張大龍還好說，畢竟有張煜這層關系在，由張煜出面溝通就可以了。另一個人就比較麻煩了，整個人跟得了自閉癥似的，成天不說話，惹得奧斯卡好幾次都想揍人了。
程喬同情對方的遭遇，但卻不會因此而聖母心泛濫，又沒人逼著他去參加那個“地獄一日游”，自己非得去，發現被騙之後又一副天塌地陷的德行，這樣的人，註定是生活中的失敗者。
十六個人裏只找回了三個，程喬的心情非常糟糕，於是越發好奇程家當初搞這一出是為什麽。可惜程曉霞以及知曉這件事的邪修都沒了，程森去處理程家的時候也沒刻意問這件事，所以這幾乎是個無解的問題，而程喬只能從那十六個冒牌貨入手。
過去的幾個月裏，她不止一次接觸過這十六個人，可無論她說什麽，人家就是不開口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本人。看看他們確實都是活人，程喬也不敢亂來，萬一把這些人弄傷了，也是麻煩。
“既然這幫人軟硬都不吃，咱們就來點兒另類的招數。”從安置幸存者中脫身的柳齊興致勃勃地準備了一把針管，挨個給這些人抽血，說是要把樣本送到警局去。
他們能仿冒失蹤者的臉，卻不可能連血液都仿得一模一樣吧，只要有一點兒破綻，這幫家夥的身份就瞞不住了。
在抽血的時候，有兩個小子就有點兒撐不住了。
柳齊見狀立馬把兩個人單獨帶出來詢問，意外得知他們竟然是在警局留有案底的人。
據這兩個人交代，他們犯案之後想要換個身份重新開始，但依舊過著不能見光的日子，直到某一天，他們遇到一個很漂亮的女人，說可以幫他們換個身份，但代價是他們要換一張臉，且永遠不能對別人提起自己的真實身份。如果敢違背約定，他們會死得很慘。
女人什麽都沒用就給他們換了張臉，這讓某些心裏有點齷齪想法的人徹底打消了念頭，他們意識到自己碰上的根本不是普通人，對方想要自己的命，實在輕而易舉。
接下來無論柳齊再問什麽，這兩個人都說不知道，那個女人說以後會讓他們辦件事作為報答，可時至今日他們也沒等到女人的指令，更不曉得讓他們做的事是什麽。
最終，柳齊把這些人全部送進了派出所，原本鄭陽輝和石風華想要嘗試破解他們易容的法術，讓他們以自己原本的樣子見人。是冥制止了他。
“他們恢覆原來的樣子，那些被他們頂替的人失蹤就說不清了，就讓他們以現在的樣子進去吧，警方會發現他們和身份對不上，進而展開調查的。”
雖然這種調查沒有任何現實意義，但至少是對失蹤者家屬的一種交代。
把十六個人交出去之後，張煜三個被救回來的人就徹底解禁了。張煜的父母回了家，張煜也回了學校，至於後續配合警方調查的時候，他按照冥吩咐的那樣全部照實說。
反正警方也不會相信，只會認為負責把人“變沒”的阿峰用了某種心理暗示的手段蒙蔽了受害人。
搞定這件事後，眾人徹底清閑下來。
池爽又開始回去上班，其實她已經決定跟奧斯卡回家了，可她是家裏的獨生女兒，要去深山裏修行這種事，她實在不曉得該怎麽說。奧斯卡想了一晚上，終於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——
池爽先跟他去山裏修煉兩年，掌握修行的基本方法之後，他們再出來。到時候奧斯卡重新回娛樂圈，不為別的，就是單純在人間掛個職業，至於他真實的身份，倆人都沒想對池爽的父母坦白。
言渺因為在對抗邪修這事上出了不少力，神格得到了小幅度的提升，已經不用每天去小山坡打卡報到了。但是相對應的，她給學生們實現的心願也就減少了，於是山神靈驗的說法漸漸被新入學的新生們當成了笑話，最終淹沒在大學城無窮無盡的靈異傳說之中。
不過言渺並不在乎這些，以前她是實在閑得無聊，才會每天忙著看學生們有什麽樣的心願要自己來完成。現在呢，她忙著跟柳齊談戀愛！
每當說起這事，程喬都覺得不可置信，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走到一起。她可還記得當初柳齊和言渺第一次碰面的時候，倆人有多互相看不上。這才過去幾年啊，他們竟然成了一對！
言渺早死多年，沒有池爽那麽多顧慮，所以柳齊直接將人帶回家。得知柳齊找了個山神當女友，柳爺爺樂得見牙不見眼，直誇自己的大孫子有出息。
人家都去甜甜蜜蜜了，程喬和冥這邊就尷尬了。
倆人名義上都是活人，每天都得吃飯睡覺，相對應的，他們得賺錢討生活。
程喬的父母給她留了不少家產，程喬以前也沒有亂花過，冥那邊也有些積蓄，所以兩人想要維持還算不錯的物質生活的話，還是很輕松的。
可問題在於他們告別審判人的身份後，日常一下子就閑了下來。整天在家待著吧，怪沒意思的，出去玩吧，又不知道該去哪裏。去工作？倆人適合做什麽呢？
“要不，咱們去當神棍？”程喬想了好幾天，想出個讓冥哭笑不得的結果。
“你還想跟鬼魂打交道？”
程喬的臉皺成了包子：“不想。”
她以前巴不得離靈異事件越遠越好，現在她實現了這個心願，不到萬不得已，她真不想再一腦袋紮回去。
“可要是去求職的話，你……”程喬捧著臉，為難地望著冥。她實在無法想象冥河之主跑去找工作是種怎樣的景象。
想想還挺嚇人的。
“你忘了嗎，我以前上過班的！”冥笑得一臉無奈，他過去既是程家的臨時審判人，又是魏明，一個普通到塵埃裏的貧困學生。其實他並沒那麽窮，但為了不引人註目，他只好成天打工兼職。
可他和那時候的程喬不同，程喬是真的想靠自己謀生，冥則是靠著這些來掩飾身份，所以那些兼職他真正去報到的次數非常有限。
程喬扁扁嘴，她也兼職過啊，可真輪到擇業求職，她又不知道要做什麽。找個專業對口的工作吧，她沒有經驗，根本競爭不過應屆畢業生，找個專業不對口的吧，她又沒什麽興趣。
“唉，萬萬沒想到我回歸平凡的第一步就被找工作這事難住了！”程喬哀嚎著倒在床上，一臉絕望。
冥笑著捏了捏她的臉，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。
“除了找工作，咱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。”
“什麽？”程喬立馬來了精神，重新爬了起來。
“結婚。”冥笑吟吟地說。
程喬：“……”
在心靈深處，她早就認定了冥，兩人又都是活人，有著陽間的身份，結婚是早晚的事。可冥這麽直白地說出來，程喬還是覺得有點兒接受不了。
偶像劇裏不是都有浪漫的求婚情節嗎，怎麽到了她這兒，別說玫瑰花了，連個戒指都沒有像話嗎！
見程喬臉色瞬間難看起來，冥內心有些惶恐。
早在柳齊帶著言渺回家的時候，他就有向程喬求婚的念頭了，他和程喬在一起的時間比那兩對長多了，人家的感情都開花結果了，他們也該組建自己的小家庭了。
可抓鬼這種事他擅長，求婚卻是個門外漢。跟他關系不錯的人中，奧斯卡和柳齊忙著去甜甜蜜蜜了，剩下的鄭陽輝和石風華整天圍著那個剛回打醬油的掌門轉悠，不是冥瞧不起他倆，這倆人，活到現在這把年紀估計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。
一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，冥只得把這個小心思憋在心底，剛才純粹是一時沒忍住才說出了口。
難道程喬不想嫁給自己？
冥那顆心啊，七上八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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